第(2/3)页 老陈的眼睛亮起来,烟卷叼在冻得发紫的唇边:“刚看见她自行车停车棚了。” 周益民替他点上火,火苗在风中明灭间,瞥见对方棉袄补丁上残留的机油痕迹——和梁家庄村民的补丁一样,都带着被生活磨砺的质感。 李主任办公室的玻璃蒙着层白雾,周益民敲门时,听见钢笔尖在报表上沙沙游走的声响。 推开门,油墨混着茉莉花茶的香气扑面而来,李主任戴着金丝眼镜,正用红笔圈画数据:“周科长,什么风把你吹过来!” 她带着笑意的目光带着长辈特有的调侃。 周益民摸了摸发烫的耳尖,老式铸铁暖气片在身后散发着灼人的温度。 “李姨,最近不是忙嘛?”他接过递来的搪瓷杯,杯底沉着几颗枸杞。 “我有件事情想找你帮忙?” 李主任往椅背上一靠,毛线织的暖手筒滑到小臂:“益民,什么事情,竟然能让你都解决不了?” 她转动着红蓝铅笔,金属笔夹反射的光斑在周益民脸上晃动。 周益民从帆布包掏出梁村长编的竹篾书签,竹叶纹样在阳光下纤毫毕现。 随着梁家庄的困境、后山的竹林、村民的手艺缓缓道来,李主任修剪整齐的眉毛渐渐拧成结。 当说到孩子们啃着掺野菜的窝头时,她突然起身,热水瓶的木塞被碰得“咚”地弹起:“走,现在去看看!” 周益民也没有想到,李主任的反应会如此之大,没有办法只能跟着李主任出去。 由于骑自行车的话,速度太慢,所以还是开周益民的摩托车去。 摩托车引擎的震颤顺着骨架传上来,李主任的牛皮手套在冰冷的铁架上抓得发白。 周益民特意放慢车速,可车轮碾过冻土裂缝时,后座还是猛地颠起,惊得她下意识攥住对方棉袄后襟——粗布纹理透过掌心,带着柴火烘烤的焦香。 不一会,就离开四九城。 “再往前三里就是梁家庄!”周益民的喊声被风撕碎,李主任侧耳去听,围巾边缘扫过脖颈的冻疮,火辣辣地疼。 她缩了缩脖子,将冻得麻木的手揣进军大衣内袋,摸到早上没吃完的硬馒头,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报表上那些赤字数据。 山道盘旋而上,摩托车突然打滑。 李主任本能地环住周益民的腰,指尖隔着三层棉衣仍能感受到对方绷紧的肌肉。 碎石子在轮胎下飞溅,她望着悬崖边结霜的枯草,心跳声几乎盖过引擎轰鸣。 “这条路去年塌方过。”周益民的声音平稳如常。 “但后山竹林,就是从这道坡上去.” “这些竹子四季常青。”周益民停稳车,摘下护目镜,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晶。 “春天发笋时,三天就能窜半人高。”李主任踩着积雪走近,竹节上的白霜簌簌落在手背,凉意顺着袖口往上爬。 重新上路时,摩托车后座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。 周益民回头,看见李主任正用冻僵的手指将毛线手套拆成两截,露出半截通红的手指在本子上写写画画。 太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在结冰的土路上蜿蜒成希望的轨迹,引擎的轰鸣声中,不时飘来几句断续的询问。 摩托车的轰鸣声撕破梁家庄的寂静,村口老槐树上的积雪簌簌掉落。 梁村长裹着补丁摞补丁的黑棉袄,早已在寒风中候了半个时辰,冻得通红的鼻尖上还凝着细小的冰晶。 当他看见周益民身后坐着的陌生人,立刻迎上前去,粗粝的手掌在裤腿上反复擦拭:“李主任!路上辛苦了!” 话音未落,哈出的白气便在冷空气中凝成雾凇。 穿过结着冰棱的石板路,梁村长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。 院子里,竹编物件整齐地码放在草垫上,竹篮迭成小山,竹筛铺开如银盘,还有用细竹枝编的蝈蝈笼在风中轻轻摇晃。 李主任跨进门槛的瞬间便定住了脚步,深蓝色呢子大衣下摆还在随风摆动,目光却已被眼前的竹艺世界牢牢吸引。 她蹲下身,指尖拂过竹编食盒上的缠枝纹,冰凉的竹篾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。 盒盖边缘,三根细如发丝的竹篾交织成并蒂莲图案,纹路细腻得如同水墨画中的笔触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