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同伴的呼喊混着寒风灌进耳朵,他却盯着远处山坳里下沉的日头,心里惦记着周益民的邀约。 往常这个时候,他非得玩到月亮爬上树梢才肯回家,可今天攥着鞭子的手却不自觉松了劲。 “我得先走了!”来福扯开嗓子喊,声音在空旷的冰面上荡出回音。 同伴们发出失望的嘘声,他却顾不上理会,踩着冰面往家跑。 棉鞋与冰层摩擦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声响,呼出的白雾在眼前凝成细小的冰晶。 推开自家木门时,灶膛里的柴火正噼啪作响,娘在灶台边揉面,面粉扑簌簌落在围裙上。 “爹!大哥叫我们去他家吃饭!”来福甩掉鞋上的积雪,棉袄都没脱就冲进里屋。 周旭强坐在炕头,用布满老茧的手挠了挠下巴:“知道了,洗把脸等着。” 他嘴上说得随意,却悄悄将补网的动作加快几分,余光瞥见儿子在灶台边转来转去,冻红的鼻尖几乎要贴到蒸笼上。 暮色彻底笼罩村庄时,周旭强一家四口踩着积雪出门。 来福走在最前头,脚上的棉鞋故意踩得“咔嚓咔嚓”响,引得妹妹咯咯直笑。 路过晒谷场时,他看见小伙伴们还在抽冰嘎,牛皮鞭破空的声响混着欢闹声传来,心里却丝毫不觉可惜——毕竟此刻,比冰嘎更诱人的,是周益民家飘着香气的灶台。 寒风卷着雪粒子扑在脸上,他却越走越快,仿佛已经闻到了红烧肉的甜香,听见了搪瓷碗碰撞时清脆的声响。 周旭强家的棉门帘刚掀开,裹挟着雪粒的寒气便扑进堂屋,却在触及灶台蒸腾的热气时瞬间消散。 周益民的奶奶正蹲在灶膛前添柴,火星子顺着烟囱窜上房梁,映得来福鼻尖的冰晶簌簌融化。 周旭强媳妇二话不说,将怀里的来娣往炕头一放,撸起袖子就扎进厨房。 土灶台上摆着洗净的青菜,水珠在煤油灯下泛着银光,陶盆里泡发的木耳像朵朵黑牡丹。 她抄起菜刀切葱姜时,刀刃与案板碰撞出清脆的节奏,惊得梁上燕子窝里的雏鸟扑棱翅膀。 周益民奶奶往热锅里浇下猪油,“滋啦”声中,葱花爆香的气味瞬间填满整个屋子。 “婶子你看这红烧肉!”周旭强媳妇掀开砂锅盖,蒸汽带着糖色的甜香涌出,肥瘦相间的肉块在酱汁里咕嘟冒泡,肉皮上的油花随着热气颤动。 周益民奶奶用筷子戳了戳肉皮,满意地点头:“火候正好,再焖会儿更入味。” 两人配合默契,一个掌勺翻炒青菜,一个往灶膛里续着硬柴,火光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土墙上,像极了年画上的和合二仙。 里屋的来福早坐不住了。 他扒着厨房门框,鼻尖几乎要碰到飘出的蒸汽,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。 弟弟来才攥着他的袖口,小声嘟囔:“哥,我闻见肉香了。” 妹妹来娣则趴在炕沿,小手指着桌上摆好的碗筷——蓝边瓷碗里已盛好白米饭,饭粒上还卧着块晶莹的猪油。 周益民却是抱着倩倩,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,而且倩倩已经有一岁多,已经能走路。 倩倩在前面踉踉跄跄走着,周益民就跟在后面,生怕倩倩走不稳,导致摔倒。 时间过得很快,当最后一道炖鱼端上桌时,鱼肉破开的瞬间溢出奶白的汤汁,来福感觉口水差点滴在鞋面上,慌忙用袖口擦了擦嘴,却瞥见妹妹亮晶晶的眼睛里,映着餐桌上跳动的烛火与摇曳的菜香。 八仙桌上的煤油灯将暖黄的光晕铺满桌面,蒸腾的热气在玻璃灯罩上凝结成水珠。 周益民刚把冒着油花的红烧肉端上桌,来福的喉结便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,鼻尖几乎要贴到碗沿,肉皮颤巍巍地裹着浓稠酱汁,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油光。 来才攥着筷子的手微微发抖,盯着砂锅里咕嘟冒泡的排骨,连吞咽口水的声音都格外清晰。 “开动吧!”周益民奶奶的话音未落,来福已夹起颤巍巍的肉块。 牙齿咬下去的瞬间,软糯的肉皮在舌尖化开,甜咸交织的酱汁顺着喉咙滑下,烫得他直吸气,却又舍不得松口。 来才顾不上被烫红的嘴唇,迫不及待地啃起排骨,骨髓“咻”地被吸出,油星溅在粗布衣襟上都浑然不觉。 来娣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碗,白米饭上堆着颤巍巍的鱼肉,奶白的鱼汤裹着米粒,吃得嘴角沾满汤汁,像只偷腥的小猫。 周旭强夫妇只是笑着夹菜,时不时给孩子们添饭。 周益民给来福碗里夹了块最肥美的东坡肉:“慢些吃,锅里还有!” 第(2/3)页